杨程窗外,珠颈斑鸠和它的两颗蛋。本文图片均为受访者供图
年幼的珠颈斑鸠,浑身绒毛杂乱。
封控期间,王放的儿子每天望向窗外。
白琵鹭北迁。
鹊鸲飞进油烟机排风口。 朱维佳 图
朱维佳阳台上,原先的洗泥浴场已长出葱。
一起生活的城市朱维佳没想到,能在小区里记录到貉的踪迹。封控期间,可以下楼后,朱维佳把红外相机绑在了小区的棕榈树和竹子底部。视频画面里,一只貉出现在草地上,它的脸像浣熊,浑身披着乌棕色的毛发,肚子圆滚滚的,步子有些迟缓。很显然,这是一只怀孕的母貉。母貉不断向一只刺猬走去,刺猬蜷成一个球,滚着想要离开。朱维佳以为貉想跟刺猬玩,直到貉用嘴巴叼住刺猬,被刺到后,不停地甩嘴巴,他才反应过来,原来貉想吃刺猬。通过相机的记录,朱维佳逐渐掌握了貉的行踪:两次踪影,分别出现在凌晨2点和4点。这是貉为了能在城市安家改变的作息,它们的藏身环境也从洞穴、墙根转移到了小区假山、墙体空隙和废弃下水道。
貉捕捉刺猬。(00:35)
朱维佳拍到的貉。
两只刺猬脑袋顶在一起“互怼”。
松江一个小区的貉在吃市民投喂的猫粮。
出生三个月大的小貉,从洞里探出脑袋打量王放手里的镜头。
黑夜中,松江一个小区里,两只貉在互相梳理毛发。
貉在观测周围环境,准备打洞。
王放带儿子在小区里夜观刺猬。
野生动物进入和适应城市生活,有不断收缩生存空间的迹象。貉是典型的例子,王放说,在自然界,貉有非常强的领域性,会驱赶闯入它领地的竞争者,活动范围达到一、二平方公里,但在城市,它们的生存空间需求缩小了二十分之一,一个十几公顷的小区环境就能够让三四个貉的家庭生活。随着城市化的发展,野生动物生存状况也会变化。曾经分布在上海的一些动物数量稀少,“比如小灵猫的数量大幅度下降,以前曾经多到可以到河沟里用脸盆去装的无斑雨蛙也消失了。”河岸硬化后,王放曾听说不少溺水的貉和刺猬的故事,“貉能游泳,但是直上直下的池子它们爬不上来,还是人帮忙把貉从水池里边打捞上来的。”疫情期间,这样的现象更为明显,两个月频繁的消杀,让空气中弥漫着消毒剂的气味。王放观察到,小区里蝌蚪的数量少了很多,筑巢的翠鸟和萤火虫也消失了。在担忧的同时,王放告诉记者,“保护”的意义有时被扩展了,“城市的国土功能主要就是满足经济发展、满足人的社会需求的地方,所以从法律法规上,没有在城市里建大的保护区。能够适应的动物留下来,不能够适应的消失一部分,这其实是一个自然的规律。“对于那些有非常强适应能力的动物,人们反而需要采取一些措施,减少它们的食物,降低它们在城市的密度,“突出的是可持续,让它们能够更安全地、更长期地维持正常的数量和行为”,王放说。而让城市里的动物与人共处,或许不需要有特别宏大的目标。让王放心心念念的,是一个叫作“生境花园”的项目——通过在小区里创造一些小池塘、小野地或者小湿地,让野生动物重新回到小区环境,“这其实是一个副产品。以前大家不会低着头去观察,这里到底有一种青蛙,还是两种青蛙,现在大家察觉到这些变化,能感受到小区环境变得更漂亮了,更愿意坐在旁边乘凉了,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就足够了。”很多人会问王放,城市本来就是人生活的地方,为什么要恢复生物多样性?他想,这样的小小改变或许就是人和生物多样性最直接的连结,“让动物不经意地有一些活动的空间,也让人不经意地觉得更舒适一点。”(文中人物杨程为化名,感谢姜龙、吕永林、李辰阳、周依、李明芝对本文的贡献)
Notice: The content above (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)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,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.